Lucian 消失的半年,對 Miriam 來說比任何一次搶救的等待都漫長。
在醫院裡,她仍舊是冷靜的醫師,專注縫合血管,判讀檢查數據。
可當夜色降臨,她的世界便化為無盡的追尋。
她嘗試過一切能想到的方法。
塔羅牌一張張攤在桌上,最常出現的,是 隱者、審判、塔。
「隱者」像在訴說 Lucian 的孤寂,
「審判」提醒她界線不可踰越,
而「塔」則暗示某種迫近的崩塌。
她描繪星盤,把 Lucian 的身影硬生生投射到某個宮位;
她請過江湖術士算命,對方卻搖頭說:
「這不是人緣,這是陰緣。」
Miriam 唇角僵硬一笑,卻將這句話牢牢記下。
甚至有一晚,她隨同事起鬨,玩起碟仙。
當玻璃杯在眾人的指尖下緩慢移動,拼出「D」時,她屏住了呼吸。
——Death。死亡。
她的手猛地顫抖,杯子滑開,遊戲倉促結束。
可那之後,她卻開始獨自一人,在關燈的房間裡排好字母,將黑羽瓶置於中央。
指尖輕觸玻璃杯,低聲喃喃:
「Lucian,你在嗎?」
大多時候,杯子一動不動。
但某一夜,她分明感覺到它緩慢滑過,指向「L」。
她的心臟狂跳,眼眶灼熱,不知這是幻覺、潛意識,還是真實的回應。
她翻過的書籍也愈來愈駭人:
《所羅門小鑰匙》裡召喚亡靈的咒文,
《撒旦聖經》裡顛覆秩序的章節,
甚至還有歐洲民間傳說——「撿到死神羽毛者,可見靈魂,但壽命將折半。」
夜裡,她將黑羽瓶放在紙頁中央,塔羅、星盤、咒文一字排開,宛如一場祭儀。
她抄寫那些拉丁文,手顫聲顫:
> “Mortem invoco, mortem audio.”
我呼喚死亡,我聽見死亡。
燭火搖曳,窗外的風猛地掀起,書頁自動翻動。
她驚恐抬頭,見黑羽在瓶中微微顫動,彷彿聽見了她的低語。
心臟收緊,額上冷汗滲出,她知道——自己已越過了某條界線。
某個雨夜,下班回家的途中,她路過醫院後街。
一名遊民抬起頭,渾濁的雙眼卻異樣銳利,盯著她低聲說:
「妳被死亡籠罩……」
Miriam 全身一震,本能想退開。
可下一刻,她竟感到一絲隱秘的竊喜。
像是有人替她證實,她與死亡的連結並非幻覺。
她沒有反駁,只是靜靜看著對方,唇角微不可察地揚起。
直到別的遊民推了那人一把,他才喃喃閉嘴,重新倒在陰影裡。
Miriam 的腳步卻比之前更快,心臟也跳得更重。
「被死亡籠罩」——她在心底重複這句話,甚至覺得這是某種「與 Lucian 靠近」的暗號。
回到房間,她將黑羽瓶緊緊握在手心。
「如果這樣能讓我再見你一次……哪怕要付出代價,我也願意。」
屋內的溫度驟降,燭火再次顫抖,紙頁沙沙作響。
黑羽在瓶中輕顫,像在回應,又像在警告。
她屏住呼吸,眼神卻閃爍著決絕。
此刻的 Miriam,已不只是冷靜的醫師,而是被命運推向深淵的追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