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瘟疫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整座城。
街道空無一人，只有鐘聲在遠方的教堂裡，一聲一聲，為死者送行。
Lucian 握著母親的手。那雙手已經冰冷。
他喃喃唸著主禱文，聲音顫抖，卻不再有淚。
因為在這場如世界末日般的災疫中，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哭第二次了。
他失去了父親、妻子、孩子……
所有人都在幾天內被病魔奪走，
只剩他，一個人。
神沒有回應。
祈禱也沒有奇蹟。
神父死在祭壇前，
修女死在鐘樓下，
連神的房子，也被屍體佔滿。
Lucian 跪在十字架前，
嘴唇乾裂，喉嚨像被燒灼。
「你不是全能的神嗎？」
「你不是說，只要信，就會得救嗎？」
他的聲音像裂開的石頭，
沒有怒吼，只有撕裂。
「為什麼……為什麼留下的是我？」
他仰望那個十字架，雙手合十，
像一個最後的信徒，也像一個失控的詛咒者。
「把我拿去吧。」
「用我的靈魂，換回他們。」
風吹過，帶著病屍腐爛的氣味。
神沒有回答。
他低下頭，嘴角扯出一個破碎的笑。
「原來連神……也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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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城市陷入死寂。
Lucian 一個人坐在街道中央，
四周是鋪滿白布的屍體。
他的手裡握著妻子的頭巾。
就在這時，風停了。
所有聲音都被抽空，
整座城市像被靜止在某一瞬間。
然後——
一扇門，出現在他的面前。
不是石造的，也不是木造的，
它像霧一樣，半透明地立在他腳前。
而那門的背後，是一片他從未見過的黑暗。
「Lucian。」
聲音響起，低沉、古老，
像從時間的縫隙裡滲出來。
他抬起頭，看不見聲音的主人，
但他知道，那並不是神。
神從未應答，只有這個聲音回來了。
「你的靈魂，已被聽見。」
「你的咒詛、你的祈求、你的交換……」
霧氣在他周圍緩緩收攏，一道道看不見的影子，像手一樣撫過他的肩、他的脖頸。
「你渴望讓死亡回頭，」
「那麼……你就成為死亡本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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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cian 沒有掙扎。
那一刻，他早已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他只靜靜閉上眼，任由那片黑霧將他吞沒。
身體被剝離，骨骼被時間折疊，
血肉消失，心跳靜止。
他再睜開眼時，世界已經不再有聲音，
只有——門。
那道門靜靜立在他眼前，
就像等待了他很久。
他想呼喊，但發不出聲。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靜，
像靈魂被揉成了一粒灰。
「從今日起，」
那聲音再次響起，
「你是門的守望者。」
「所有靈魂，都將由你經過。」
「你無權拯救，也無權愛。」
「你將永遠記得他們的死亡，
卻永遠無法擁有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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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百年過去了。
Lucian 站在門前，看著靈魂一個個穿越。
他見過皇帝與乞丐、將軍與嬰兒、信徒與異教徒。
他知道瘟疫不會停止，戰爭不會消失，
人類會不斷死亡，也不斷祈禱。
他只是那個送他們離開的人。
——沒有神的慈悲，也沒有魔的殘忍。
有時，他會想起自己跪在十字架前的夜晚。
那是他成為死神的那一刻，
也是他永遠無法回頭的開端。
他成了門的影子，
也成了信仰之後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