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的空氣緊繃得近乎凝固。
燈光冷白，汗水在防護面罩下凝成細霧。
Miriam 目光專注，指尖在縫合大血管時穩如鋼鐵。
她幾乎屏住呼吸，耳中只有心電圖規律卻脆弱的聲響。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新心臟能否真正跳動。
那一刻，整個房間彷彿靜止。
忽然，心臟顫動了一下。
下一秒，它用力收縮，強而有力的鼓點在病人的胸腔裡響起。
心電圖曲線重新劃出規律的波峰，血壓與呼吸指數也逐漸穩定。
「跳了！」
助理醫師壓低的聲音裡帶著顫抖的驚喜。
歡呼聲在壓抑的氛圍裡爆開，所有人同時長長鬆了口氣。
Miriam 嘴角也忍不住浮起笑意，呼吸沉重卻帶著喜悅。
「好，開始最後的縫合。」
她聲音裡透著抑不住的輕快。
然而，就在低下頭準備繼續時，她的餘光卻捕捉到——
手術室角落裡，Lucian正靜靜站著。
Miriam 心口一緊。
不好。
直覺告訴她，死神若已到場，這條性命恐怕還懸在一線。
她在心底暗暗吶喊：
拜託你不要來添亂！
出乎意料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腦中響起，低沉而平靜：
「我只是受捐贈者所託，來確認是否成功罷了。」
Miriam 手腕一頓，瞳孔微縮。
——他聽見了我的心聲？
她沒時間追問，只深吸一口氣，重新穩定自己的節奏。
針線進出肌膚，最後的縫合乾淨俐落。
當她摘下手套，走出手術室，長長吐出一口氣時，
Lucian 已經在走廊，靜靜與她並肩而行。
Miriam 側眼看他，忍不住問：
「為什麼捐贈者會委託你？」
Lucian 答得雲淡風輕，像在陳述最尋常的事：
「因為我去接他的時候，他這麼告訴我。」
Miriam 聽得心頭一震，忍不住冷笑，想用揶揄掩蓋自己的不安：
「我還以為你沒有一點人情味呢。」
Lucian 看著她，竟罕見地笑了，語氣帶著一絲近乎人類的溫度：
「我是死神，不代表我不懂人情世事。
我不是劊子手——我只是送行的人。」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她身上，聲音低沉卻帶著哲思：
「其實，妳拚命留下他們的心跳，和我溫柔地接住他們的靈魂，並沒有那麼不同。
我們不過是同一條河的兩岸。」
Miriam 腳步一滯，心底掀起複雜的漣漪。
她本想反駁，卻發現無話可說，只能移開視線，
把這場對話當作一場難以解釋的幻聽。
可她知道——
這是她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竟也能如此貼近人性。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