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守靈》鬼月特輯

2009年夏季的八八風災,是南台灣永遠的傷痕。那場連日豪雨引發土石流與橋樑斷裂,重創高屏地區,其中「雙園大橋斷裂」造成大量死傷,至今仍有人罹難者未尋獲。


同年九月初,祖父病逝。遺體停放在殯儀館,父親與幾位叔父輪流在夜裡守靈。


殯儀館的格局,是一間間包廂式靈堂,大小不一,供不同喪家使用。祖父的靈堂隔壁,有一個小小的靈位間,從那裡通往洗手間。


父親與叔父們記得很清楚:每到深夜,那裡總會坐著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她靜靜守在靈堂外,神情哀戚,雙眼微垂。白天卻從不見有人前來祭拜。


父親曾幾次在半夜經過時,與她對到眼。她總是輕輕點頭,神色淡漠卻不失禮數。她的面容年輕清秀,只是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叔父們也常提醒彼此要多加留意,畢竟深夜的殯儀館人來人往人員複雜,女子一人守靈,難免讓人替她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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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清晨,警方出現在那間小靈堂前,詢問殯儀館人員一些細節。叔父心生疑惑,待警員離去後,忍不住詢問館內的職員發生何事。


對方嘆了口氣,說死者的解剖報告已出,遺體即將火化,但奇怪的是——至今仍未找到死者的妻子。


叔父一愣,下意識回道:「怎麼可能?他老婆不是每天晚上都有來嗎?」


殯儀館人員臉色大變,嚴肅地說:「先生,你別開玩笑。他太太至今仍是失蹤人口啊!」


隨後,館員娓娓道來——那名男子是八八風災時,隨大橋斷裂墜落河中的受害者。因屍體卡在駕駛座,才得以被尋獲。然而與他同行的妻子,被急流沖走,疑似漂向外海,至今未曾找到。夫妻倆也沒有其他親屬,男子骨灰火化後該安置何處,仍待討論。


叔父聽完臉色慘白,不敢再多說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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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輪到父親與叔父交班。叔父聲稱身體過於疲憊,請求由父親獨自守靈。父親沒有多想,欣然答應。


夜深時,那名女子再次出現。這一次,她罕見地主動開口。


「……我先生明天要火化了。謝謝你們這幾晚的照顧。」


父親愣了一下,隨即擺手:「別客氣,我也沒幫上什麼忙。若妳方便,我也替令夫上柱香吧。」


女子輕輕點頭。


父親焚香行禮,轉身時,那女子卻已不見蹤影。他以為只是暫時離開,便回到祖父靈堂,沒有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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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祖父喪事結束後,父親偶然提起此事,叔父才將女子「其實早已罹難」的事實告訴他。父親只是搖頭,語氣平靜:「她也是可憐人,沒想要傷人嚇人,就隨風散了吧。」


這段經歷,最終成了一個無人再提的小插曲。只是,每當再有人談起八八風災,父親總會沉默良久,眼裡閃過一絲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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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白衣女子守靈》的故事。


她是未竟的守候,還是對亡夫最後的陪伴?

沒人知道。殯儀館裡的走廊,依舊幽暗寂靜,只有那記憶裡蒼白的背影,還守在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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